July 20, 2014

  • 文學的美夢

    讀文學承受的壓力相當大。功利人(屬多數派)先問你文學有甚麼用?可能你一輩子答不出來。縱使讀了個文學學位,畢業是文學夢破之時,為生計出賣知識,文學已在生命中變了質,文學的感覺漸次消失,運用文字的本領被各種現實需要騎劫後,人只變成了工匠。 

    不讀文學的人往往比讀文學的人在文學上有更大的成就,原因是他們另有職業,追尋文學夢不為甚麼(稻粱謀之類),且沒受制於任何文學理論,反能活出一片自由的文學天空。<哈里波特>的作者羅琳(JK Rowling)本任職秘書,有次由曼徹斯特坐火車到倫敦誤點四小時,驀地萌生寫魔法小說的衝動;村上春樹大學讀戲劇系,但只夢遊般上學,過了幾年浪蕩的生活,後來才寫小說;莫言寫小說得力於他過了10多年的農村勞動生活,並非學院派的作家;馮唐本身是醫生,深信不靠文學賺錢才能發揮自己文學的才能。 

    話說回來,文學夢該怎麼發呢?沈從文<從文自傳.女難>有段話頗有啟發:

    「我就是個不想明白道理卻永遠為現象所傾心的人。我看一切,卻並不把那個社會價值摻加進去,估定我的愛憎。我不願問價錢上多少來為萬物作一個好壞批評,卻願意查考他在我官覺上使我愉快不愉快的分量。我永遠不厭倦的去看一切。宇宙萬匯在動作中,在靜止中,在我印象裏,我都能抓定它的最美麗與最調和的風度,但我的愛好顯然卻不能同一般目的相合。我不明白一切同人類生活相聯結的美惡,另外一句話來說,就是我不大領會倫理的美。接近人生時我永遠是個藝術家的感情,卻不是所謂的道德君子的感情。」

    簡單地說,文學是要我們消解一切主觀的既定的判斷,以無我的心境傾心於現象,只有這樣,無論是生活、閱讀或創作,原初的感覺才能沛然流動,不自覺地手之足之舞之蹈之,進入道的層次。 

    現實裏文字是種武器,時刻準備抵禦敵人,甚或殺戮稱霸,學生視文字是種升學求職的工具,教語文並不是帶學生尋好夢,而是藉語文去求名求利,名利得到了,語文成了一堆過期的廢物。 

    為甚麼古人在文學上有成就的,大都在失意丟官,或放逐歸隱的時候呢?因為不為甚麼的時候,文學的美夢才會姍然而至。

   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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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沈從文先生所說「我就是個不想明白道理卻永遠為現象所傾心的人。我看一切,卻並不把那個社會價值摻加進去,估定我的愛憎。我不願問價錢上多少來為萬物作一個好壞批評,卻願意查考他在我官覺上使我愉快不愉快的分量。......另外一句話來說,就是我不大領會倫理的美。接近人生時我永遠是個藝術家的感情,卻不是所謂的道德君子的感情。」,我看沈先生所描寫的人,似乎正是高爺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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